推荐新华医院PICU实录与死神赛跑的
(文汇报记者唐闻佳摄) 临近晚上10点,护士周琳开始忙着给史蒂芬一强生综合征患儿做皮肤护理,她小心翼翼地用针头抽取孩子全身破溃处的脓液,再用碘伏擦拭伤口,以减少创面暴露引发的感染风险。作为儿科监护室总值班,朱月钮(左)看着这个监护室最危重的孩子之一,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1月23日,周六,上海发布寒潮预警第一天。医院儿科重症监护室,却是另一个战场——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战场。 夜里8点多,记者换上隔离服,走进这个有些神秘的空间。一道门,两道门,第三道门,写着“PICU”(儿科重症监护室),这里住着最急、最危重的孩子,最小的出生不过29天,最大的12周岁。 这里有3个危重患儿,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其中2个还是罕见凶症——走马疳和史蒂芬-强生综合征,不少医生一生未必见过这种病。 儿科告急喊了多年,其实,儿科不止是门急诊“看病难”,儿科病床也是一床难求。医院儿科重症监护室,12个床位全满,近半数是外地转来的小患者——全国上下,儿科都缺。 12张床全满,再有病人来怎么办? 入夜,临近9点,医院儿科重症监护室灯火通明,4床的小胖墩倒睡得很沉。他脚后的治疗台上放着一盒丙泊酚,乳白颜色,麻醉师称它为“牛奶”。4床已经用了5支“牛奶”,赶上成人剂量了。 “我今天上班的头等大事就是怎么把这头牛给麻倒。”儿科监护室总值班朱月钮说。7岁,多斤,真是一头牛啊!1月23日凌晨,这个小胖墩因为喉梗阻,透不过气,急诊转到儿科重症监护室。 “5个人按住他,插管,总算打开了生命通道。”说起凌晨这一幕,朱月钮心有余悸,“喉梗阻如同溺水,孩子整个人是躁动的,他已经有濒死感了”。 气管插管,自然是难受的,小胖墩本能反应会去拉扯,但扯掉插管,他又没法保证自主呼吸,医生只得给他用麻药,让他睡。 “这孩子以后酒量应该不错。”朱月钮和护士开玩笑。儿科监护室的紧张气氛让这里的医护学会用冷幽默调节气氛。 “小医院转来的,像他这种情况,救护车上都有危险。医院处理不了,还是儿科缺啊。”朱月钮叹口气。去年10月,这里进入每年的最忙季,12张床位全满,只剩2张“加床”。朱月钮清楚,重症监护室不该“装满”,有新病人来怎么办? 临近10点,护士周琳、干雯玮又开始忙活了,吸痰、喂奶、做清创护理……这个夜晚,这两个“80后”护士要撑起整个儿科重症监护室,因为“90后”的曾羽镜要去睡觉了,护理人手从3个变成了2个。 医院,而是去了值班室睡觉,6个小时后,不管睡得如何,她都要精神抖擞地回到儿科重症监护室,继续上班。 “这就是缺人的排班方法。”护士周琳无奈地告诉记者。 只能比拼谁的病更重 这个夜晚,朱月钮是儿科监护室总值班,儿科重症监护室、新生儿监护室里护士、住院医生搞不定的事,都要她出马。她已连续上班12小时,但精神还是很好,用她的话说,“进入监护室,整个人就亢奋了。” “姚精灵!姚精灵!”在重症监护室巡视,朱月钮会逗逗孩子。“这个孩子应该不会清醒了,脑炎引发多脏器受累,但他父母说在家都管他叫‘精灵,,叫了他就会答应,我们也这样叫叫他,说不定奇迹会发生。” “姚精灵”的隔壁是2床,重症肺炎。先前住儿科普通病房,后来病情加重,“迁入”监护室。 “张住院单,只有2张空床位,你说怎么分?”朱月钮说,有时想想家长、孩子真可怜,她遇到过大冷天的夜晚,家长带着孩子乘着救护车4家“儿”医院(医院、儿童医学中心、医院、医院)跑一圈———打听下来没床位,就跑下一家,下一家没有,再跑下一家…… 床位紧缺,谁能拿到床位?只能比拼谁比谁病得更重,谁比谁更接近死亡。在生命面前人人都是珍贵的,这样的比较很残忍,但是相对最公平的方法了。 也因为床位紧张,进入儿科监护室的“标准”越来越高,医生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7床的小男孩,7岁,肺部感染触发严重的免疫反应,整个身体像烧伤病人般皮肤溃破,流脓渗出,血肉模糊。 “这是很罕见的重症史蒂芬-强生综合征,一种原因不明的急性炎症性皮肤病,死亡率很高。”这是朱月钮遇到的第3例史蒂芬-强生综合征,前2例均死亡。全球都没有治疗指南,只有病例报道。 朱月钮说,这次她有信心能救活这孩子。 “今天早上,他的血浆蛋白第一次升上去了。原来,我们每天给他输蛋白,但赶不上渗出的速度,我们赶不上疾病的步伐。但这次,我们终于反超了!”前两次的救治经验让朱月钮如同在跟一个“老对手”较量。 不远处的12床,是朱月钮的另一个重点监护对象。男孩嘴角溃破发黑,用朱月钮的话说,这是“一颗痘引发血案”。1月16日深夜,这个6岁男孩从宁波转院过来,到上海已经休克,瞳孔散大,没了血压。儿科监护室医院抢救,总算把孩子的命吊住了。 (儿科重症监护室主任朱晓东) 嘴边的一颗痘怎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全身反应? 全院会诊,最后口腔专家认出了这个凶险的罕见病———走马疳。它的发病特点就是病情发展极快,24小时内破坏牙龈全层,暴露骨面,腐肉在一两日内穿透皮肤,最终引发死亡。 儿科重症监护室的特点就是“短、频、快”,对医护人员的水平要求极高。也因为如此,人才奇缺。 “我们这儿近半数是外地转来的患者,宁波的、福建的、安徽的……这些年,全国儿科整体萎缩,加重了现有儿科资源的紧张。”朱月钮说。 救护车转来的外地患者在路上开一天,到了上海都是深夜了,所以这里的夜晚往往是最忙的。 “我刚当主治医生时也被人打过” “你今晚能睡会儿么?”记者问朱月钮。 “不一定。3个重症小孩在,不知道后半夜的情况。” 按理说,像朱月钮这样的10年主治医生已经算绝对“高年资”,不需要“白天+黑夜”地上班。说到底,还是缺人,她这个档次的医生正好断档,青黄不接。 “当年我进儿科重症监护室,这里主治医生的数量就是零。”朱月钮比划了一个大大的鸭蛋。由于缺年轻医生,医院商量想出一个办法:让呼吸科、心脏科、血液科等科室的小医生轮流到儿科监护室“支援”3个月。朱月钮就是从心脏科派来的,结果,一来就没离开。 “我们这个班56个人毕业,目前在江南地区还从事儿科的不超过10人,医院就我1个。”朱月钮年从上海交大医学院儿科系毕业,她的同学有的转到成人科室,有的转去卖保险,有的去了医药公司。 “要培养一个成熟的儿科重症监护室医生不容易。比如我,儿科系毕业读硕士,硕士读完读博士,毕业已经30岁,医院当一两年住院医生,到了35岁只能说差不多摸清科室需要的技能。”朱月钮感慨,同行中不少人好不容易培养成熟了,医院、医院。 “但你这里有一点好,家属不能进来,医患矛盾少些。”记者说。 “这里的小孩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人没了,就有矛盾了。”朱月钮记得,有一年,监护室的隔离门被家属拆了,大门洞开,家属冲进监护室,病人吓得纷纷办出院。 “我也被人打过,那时我刚当主治医生,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拳头就上来了。”那是朱月钮当医生后第一次被打。这天,主任朱晓东闻讯后,跑来对她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回去,今天的夜班我来替你上。” 一个大主任替一个低年资的新人上夜班,看着主任的背影,朱月钮决定留下来。这一干,就是整整10年。 “我今年40岁了,人生能有几个10年,我就想在这里继续干下去吧。何况我也喜欢孩子。”朱月钮说着,看看自己身处的这个重症监护室。去年平安夜她是在这里过的,元旦跨年夜她也在这里,根据最新的排班,今年的除夕夜、元宵夜她都要在这里过。 “这一行,不是你干,就是别人干,同事们都已经处在加班加点的状态了。”她说。 (儿科重症监护室集体合影) 科室简介姓名:医院小儿重症医学科 昵称:PICU 月龄:22个月 基本情况:医院小儿重症医学科于年3月成立。有符合ICU标准的床单位48张、中央监控、国际先进的呼吸机20余台、CRRT机2台、纤维支气管镜、有创血流动力学监测等仪器设备,成为院内规模最大的综合性ICU学科。主要病种特点包括严重脓毒性休克、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重症肺炎、多器官功能障碍、先天性畸形(膈疝、食道闭锁、胎粪性腹膜炎、肠闭锁等)、意外伤害(中-重度多发伤)、恶性实体肿瘤、短肠综合征等。年出科病人数保持在人次。从科室成立至今22个月内共培训重症医学进修医务人员余人次,专科轮转人员60余人次,并于年成功举办了年国家级继续教育学习班《儿科危重症的循环管理》。 后续跟踪 时间:年1月27日上午9:00 大家一定都好奇,让朱主任、钮钮医生和护士姐姐们牵肠挂肚的几个重症宝贝们今天的情形如何了?今天就带大家去看一看吧。 “急性喉炎”遇上“困难插管”的“小牛”昨日已经顺利脱机拔管。完全苏醒了,呼吸也平稳!眼神骨碌碌的,可精神了! “走马疳”的患儿今天要转出PICU进入普通病房了,来时他命悬一线、昏迷不醒,要离开时他可以看着朱主任甜甜地笑了,这一笑,真真是让他的“守护神”们暖入了心坎里。 罹患重症Stevens-johnson综合征的小超超(化名)体温已经正常,各项指标均有好转。“勇敢之星”,为你加油! 在这个不大的病房里,时时都在上演与死神争夺时间的故事。每一次救治成功不仅为孩子们带来新生,也让他们的“守护神”们欣慰不已,因为在这无数的不眠之夜里,他们所付出的不仅是专业,还有坚持、信念和一份最本真的爱。 内容来源:文汇报首席记者唐闻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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